chapter55:哭的时候 (第2/2页)
黑崎闻奕来到了藤原春日所在的房间,径自走到床沿望着她沉睡的小脸。
他是不舍她的,更是不愿她走的。
伸手握住她的手,这种无法捕捉的感觉怎么会那样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次。
谁也在他的生命里倒数计时过死亡的日子吗?
黑崎闻奕在床沿坐下,守护着她一动不动。
黑夜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天亮得透了,藤原春日终于醒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了一张落魄的俊脸,想要去触碰,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黑崎闻奕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睁开眼的时候,他瞧见她已经醒了。
“春日,你怎么样?”他担心地问道。
藤原春日吃力地将氧气罩取下,女声轻而有力,“闻奕,我们结婚吧……”
哭的时候
脑子里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了,黑崎闻奕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半晌,恍惚的时候又听见她呢喃地问了一声。
视线由模糊慢慢转为清晰,藤原春日万分期待的苍白小脸映入眼底,正等待着他的回应。
藤原春日不敢呼吸了,先前是不能呼吸,此刻是不敢呼吸。
她屏气等待着他的回答,忽然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焦虑。
如果,如果他犹豫了拒绝了,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但是她竟然只想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点痕迹。
哪怕自己将会在不久之后离开这个世界,也许闭上眼睛就再也没办法睁开。
自己的身体如何,她清楚不过。
可她不想遗憾,不想什么也没有留下。
就算是自私,她也想自私到底。
黑崎闻奕慢慢地伸出手,抚向了她的小脸。他扬起唇角,沉声说道,“结婚吧。”
“恩!”藤原春日得到了他的肯定,高兴地点头,心里的酸涩一下子涌现。
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就这样簌簌流下,贴着自己的脸庞,滑下两道泪痕。
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为了什么。
泪水好象不是自己的,一直一直流。
黑崎闻奕凝望着她,手指擦拭过她的泪痕,淡淡说道,“傻瓜,哭什么。”
“太高兴了。”她哽咽地说道。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黑崎闻奕又是问道。
藤原春日泪眼婆娑,使劲地眨去泪水,轻声说道,“四月吧。等到四月的时候,日本的樱花都开了。你最喜欢樱花了不是吗。四月的时候,我们结婚。我要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耳边是她喃喃的女声,轻轻柔柔很好听。
黑崎闻奕盯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手指还感受到那湿漉漉的泪水温度。
怎么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想到她哭泣的容颜,想到她倔强还带着笑的神情。
又突然得想要知道,她哭的时候,谁替擦眼泪呢。
会不会也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比如说,她曾经提到过的杰穆斯?
一个星期之后
日本第一大财团英皇财团总裁黑崎闻奕对着各大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而这次发布会的目的则是宣布他与藤原春日的婚期。
藤原春日,英皇财团前任总裁藤原靖的独生爱女。
这一空前的婚事将会震动整个日本,新闻发布会当日实况直播。
据悉,黑崎闻奕与藤原春日的婚礼将会在英皇财团旗下最大的酒店顶楼高空举行。
即日起,酒店顶楼的露台将会建造为一座空中花园,举行盛大隆重的婚礼。
据悉,日本各大公司,包括黑道组织的头目将会应邀出席。
消息传播的速度十分快,只隔了一天,世界各地都已经纷纷报道。
而身处意大利的司徒皇、陆小语以及德国的席耀司以及钱依依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陆小语与钱依依的反应一致,震惊之余却是更加伤心,并且难以接受。
钱依依因为怀有孩子,加上心里气急,整个人开始难受不适。
这下可急坏了席耀司,他陪伴在钱依依身边看管她不能再妄动。
当日,陆小语瞒着司徒皇,飞往了日本。
等到司徒皇发现,她已经上了飞机。
上飞机前,她留下了一通语音电话,“皇,对不起,没有告诉你就独自行动了。可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去一次。请等我。我会平安回来。”
司徒皇原本要追去,但是听到她温柔坚定的女声,一下子竟然是没辙无奈。
他们之间是信任,她说了让他等她,那么他就一定会等她。
不是不担心,而是知道她会信守承诺。
这个时候,他知道她坐不住。
陆小语飞抵日本后,直接拦了一辆的士,前往英皇财团。
等到了英皇大厦,她下车奔了进去。
大厅处的接待告诉她,没有预约总裁概不会见。
她有些想笑,是啊,他是黑崎闻奕,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了。
陆小语没有气馁,她就在大厅处等候。
等到了下午的下班时间,她盯着专用电梯,等待他出现。
果然,黑崎闻奕与城源望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陆小语立刻冲了上去,阻拦了黑崎闻奕的去路。
黑崎闻奕瞧见了她,显然是一怔,却并没有过分惊讶,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或者是早就知道她会出现。
陆小语的突然阻拦,当然也惹得下班的职员好奇。
这个女人是谁?
总裁马上就要结婚了,难道她是来挑衅的情人吗?
瞧瞧这女人,长得冷艳明媚,身材高挑,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情人啊!
“陆小姐。”城源望开口打招呼,神色从容。
“黑崎先生,能单独谈谈吗。”陆小语瞥了眼城源望,直接对上了黑崎闻奕。
黑崎闻奕沉静地望着她,不动声色地点头。
三人同时走出大厅,却惹得人注目。
陆小语随着黑崎闻奕坐入车内,车子行驶向未知的前方。
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车子停了下来。
两人纷纷下了车,寒冷的空气迎面袭来,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黑崎闻奕慢慢地走在前面,陆小语走在后面。
一刹那,陆小语仿佛回到了从前。
还是少年的他,也像今天这样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前。
陆小语几乎是脱口而出,沙哑地喊道,“表哥。”黑崎闻奕猛地停下,并没有回头。
许久后,他沉声说道,“你认错人了。”
回不来了
他简单一句话,让陆小语回到现实。
她不得不面对,而盼儿也不得不面对,所有的人都不得不面对。
裴焕回不来了,哪怕他就是黑崎闻奕,可是他也永远回不来了。
过去就是过去,怎么也回不来。
陆小语握了握拳头,轻声呢喃,“不好意思。”
“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黑崎闻奕沉声说道。
她恍惚地抬头,望向他的背影,“黑崎先生要结婚了?”
“四月。”黑崎闻奕一口承认,丝毫不隐瞒。
“那么你真的爱你的新娘吗?”
陆小语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不对,因为他是黑崎闻奕,而不是裴焕。
可是她忍不住,只怕是不说,他就彻底地远离了他们。
那么盼儿呢,她的独一无二谁来填补。
不知道怎么了,黑崎闻奕刹那想到了她。
那个第一眼看见就会让他有异样感觉的女人,她冷漠中带着悲伤的双眼,他莫得心弦一动,轻易被挑拨。
而他爱的是春日,心里那份深深的感情,眷恋的不舍,都因为春日。
偏偏他又对她也有了这种不舍。
黑崎闻奕眯起眼眸,沉声说道,“这是我的事。”
“好。”陆小语硬声接话,又是问道,“那么盼儿呢?伊盼儿,你爱不爱她?”爱?爱她?
黑崎闻奕感觉前所未有的彷徨茫然,只感觉心好象缺了一口子,怎么填也填不满。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又想起春日病危的模样,记着她短暂的生命,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再也回不来。
他决然地否认,“不爱。”
陆小语不禁朝后退了几步,他的回答让她失望伤心,“原来是这样。”
“抱歉,黑崎先生,我突然到来打扰了。”陆小语要问的话全都问完了,她不愿意再多留,转身的时候,轻声说道,“治疗很有效,她恢复得很快。请黑崎先生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永远也不要。”
“再见,希望你结婚快乐。”陆小语说完这几句话,掉头就走。
前方停着来时的那辆车子,引擎并没有熄灭。陆小语穿过了马路,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黑崎闻奕只是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头坐回车内。
天空忽然飘雪,洋洋洒洒地飘下。
回到意大利之后,陆小语十分不开心。
别墅的第九层,司徒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她走进别墅。
门打开了,陆小语站在门口,瞧见他穿着黑色衬衣西裤等待迎接她。
陆小语一瞧见他,那份委屈一下子涌现,迈开脚步朝他奔去。
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住他。
司徒皇伸手回抱住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累。”她说了两个字。
司徒皇轻抚她的后背,沉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我的肩膀给你靠。”他加了个期限,“一辈子。”陆小语眼眶泛酸,点了点头。
眼看着二月也要走到尽头,冬天过去后,真正的春天又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日子过得很快,一天又一天,眨眼到了三月。
意大利的三月,天气开始慢慢转暖。
而今年的小雨季节比较多,像是上天在哭泣。
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又是周末,所以伊盼儿提出要去罗马走走,散散心。
自从接受治疗后,她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庄园。
陆小语询问了杰穆斯,杰穆斯声称差不多已经痊愈,所以不会再发病。
只是需要按时服药就可以,并且可以出去散心。
陆小语听到了杰穆斯这么说,这才答应伊盼儿明天带她去罗马游玩几天。
三楼的房间,伊盼儿起得很早。
行李已经让人送上车了。
她换了干净舒适的衣服,轻薄也保暖。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这些日子的治疗让她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但是精神却很好,脸色也是泛着健康的红润。
只是有些时候,那么不经意间就会露出一抹神伤。
这些日子以来,她没有开口问过半句有关黑崎闻奕的事情,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到过。
她不提,陆小语当然也不会主动说。
况且现在,黑崎闻奕已经向媒体公布,他要与藤原春日结婚。
而且,婚期近了。
等到了四月,就是他们的婚期。
陆小语依然记得,曾经开过的玩笑。希望结婚的时候,她能当伊盼儿的伴娘。
只是她没有料到,他真的结婚,而新娘已经不是伊盼儿。
她这个伴娘,自然也不是了。
陆小语走进房间,轻声说道,“可以走了吗?”
“当然,你没看见我早就换好衣服了吗?”伊盼儿走到陆小语面前,亲密地挽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吗?依依快要生宝宝了。”
伊盼儿笑了起来,调侃道,“她这么我行我素,估计席耀司要惨了。一个老婆管不住,以后再加一个宝宝,更加管不住。”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陆小语赞同说道。
“我要当宝宝的干妈,谁都别和我抢,不用结婚就直接升级了!”伊盼儿嚷嚷道,“小语啊,你什么时候也和司徒皇生一个?”
“……”两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坐着车子离开庄园。
她们前往教堂,这是伊盼儿想要去的地方。
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们才抵达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
透过车窗,可以瞧见传统建筑的圣彼得大教堂,长方形的教堂,整栋建筑呈现出一个十字架的结构。
伊盼儿默然无声,只是心里流淌过一阵涩味。
上帝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只是问候
圣彼得教堂,又叫作梵蒂冈圣伯铎大殿,全世界第一打教堂。
这是罗马基督教的中心教堂,欧洲天主教徒的朝圣地与梵蒂冈罗马教皇的教廷,位于梵蒂冈。
而梵蒂冈却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城西北角的梵蒂冈高地上。
伊盼儿与陆小语两人下了车。
“两千年前的简单墓地,四百年后修建了一座长方形会堂,后来毁于战乱,一千年后尼古拉五世颁发重建命令……”解说员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虔诚低沉。
伊盼儿走向了正中央右边的圣彼得青铜像,此刻的她不过只是一个信徒。
伸出手轻轻触摸铜像,手指留恋过的刹那,铜像闪耀着金色光芒。
陆小语不知道伊盼儿心里在想什么,可能她在想他。
绝口不提,并不代表已经忘记。
如果换作是她,如果她的世界里失去了司徒皇,那么她也可能从此不再提起。
不要再说可以做朋友,深深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以朋友的心去面对。
教堂圆顶下是教皇的祭坛,用贝尼尼创作的青铜华盖覆盖着。
那扭曲的粗圆柱似的独特形状很引人注目。
夏眠的礼拜堂里有圣彼得的墓。
两人来到礼拜堂,双手抱拳衷心祷告。
耳畔传来孩童天籁般的吟唱,伊盼儿莫得心里一酸,睫毛轻轻颤动,她是如此相见他一面。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冷漠地对待她。
宁愿他们只是陌生人。
就算是陌生人,那么她还可以在人潮中和他擦肩而过。
但是现在,她竟然连见面的勇气也没有了。
她该怎么办,又该拿他怎么办。
陆小语睁开了眼睛,扭头望向伊盼儿,却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无声无息地流淌下两行眼泪。
顿时,为她的无声哭泣辛酸。
而自己只能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再次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看见。
她不能告诉盼儿,他要结婚的消息。
那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呼吸都像是窒息。
而陆小语心里却有一个念头,十分强烈。
她们在之后回到了附近的酒店,两人共用一间套房。
伊盼儿走进洗浴室洗澡,陆小语走到另一间房间,拿出手机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日本英皇财团总部。
电话被接通了,免不了与公关进行一番交涉。
“请转告黑崎闻奕,我姓陆。回执电话就是现在的号码。你可以不转告,可是后果自负。”陆小语简短地说完,却带着威吓的语气。
“小姐……”公关小姐刚要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小语紧握着手机,静心地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一阵振动,振得她手发麻。
陆小语急忙按下接通键,“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吗,陆小语却可以肯定,他不是黑崎闻奕。
陆小语双眸一紧,冷声问道,“你是谁!”
“陆小姐,你好,我是城源望。”怎么会是他!
“回执电话打来了,请问陆小语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城源望徐徐问道。
陆小语冷声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问候罢了!再见!”话音落下,她直接按了挂断。
手机屏幕迅速切断了这一通电话,像是切断了最后的念头。
陆小语握着手机坐在了椅子上,她低下了头。
他连电话都不肯回执,他明明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让他回执电话。
陆小语闭上了眼睛,身体靠向了椅背。
门被人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吧。”伊盼儿推门而入,她穿着宽大的浴袍,手中拿着干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
她走到陆小语身边,瞧见她手中握着手机,忍不住调侃道,“是不是想你家亲爱的?好啦,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不是。”陆小语急急解释,却又只是淡淡说道,“只是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老朋友?”伊盼儿随口说道,思忖着猜测,“难道是齐磊吗,还是姓唐的那位?”
“恩——”陆小语模棱两可地应声。
伊盼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默然走到窗前。
她望着窗外远远近近的教堂建筑,眼前却慢慢模糊。
哪怕是齐磊,哪怕是唐世风,都会在很多年以后还记得陆小语。
可是你呢,黑崎闻奕,你会记得我吗。
而远在地球另一头的日本
此时正是早晨,职员们陆陆续续赶到英皇财团上班。
公关小姐放下电话,十分为难。
她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
她声称自己找奕总,还要让奕总打回执电话给她。
而且问题关键是,那个女人竟然直呼奕总的名字。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女人感觉有些来头。
公关小姐没辙了,记录下那位小姐的电话号码,立刻上报了秘书。
立刻,电话被转接到总裁的秘书处。
秘书小姐得知以后,立刻记下了号码。
挂断电话,秘书小姐拿着记下号码的便利贴打算向上级汇报。
她刚走出办公室,就瞧见了城源望,开口喊道,“城源经理!”
“有什么事吗?“城源望笑着停步,扭头望向她。
秘书小姐走到城源望面前,将那张便利贴递到了他面前,如实说道,“城源经理,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有位姓陆的小姐打电话到总台。她让我们转告奕总,让奕总给她打回执电话。您看……”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不用惊动奕总了。”
“好的,城源经理。”
等她死后
又过一个月,三月走到了尾声,马上就要迎来四月。
气温也开始慢慢转暖,不再那么阴冷。
春天似乎真的来临了。
这是周末的午后,夜御馆的常御殿,藤原春日正在小睡。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随时随刻闭上了眼睛,就会有永远也不会再醒来的可能。
安睡中的她,是那样的怜人,连呼吸都透着点虚弱。
药物治疗已经没有办法控制病情,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没有办法继续控制。
医师们都说,她的日子是在倒数计时,能过一天算一天。
当病痛折磨的时候,藤原春日从来也不会喊一声疼也不会喊一声痛。
除非是真的疼痛到忍受不了,她才会倔强地皱眉,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窒息的恐惧以及痛苦,让她濒临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悬崖。
每次都是徘徊在悬崖边,侥幸地存活。
幸亏她的精神以及意志都十分顽强,恐怕是在期待四月就会到来的婚期。
结婚那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特别是所嫁的人,还是自己所爱的人。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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