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吴初雪 (第2/2页)
小风听他如此说,才知是这人用药救了他,就忙挣扎起身道谢不已。
吴初雪也不谦虚,挺身而受。
他见小风施完礼静立一旁,赶紧又似谈心一般,说自己是当地有名的大夫,因见了小风病倒庙中,病情奇重无比,他本着一片仁心,只想着救人要紧,就用一粒秘方配制的风寒丸治好了小风。
又见小风孤身一人,为了他安全着想,就点了堆火为他取暖,然后拼着一夜不睡护卫小风到天明。
这一番“出自肺腑”的感言,只感动得小风唏嘘不已,不由再三道谢。
吴初雪见小风只是一味道谢,看上去有些愚笨不明之像,心中不由暗急起来。
他心下急转,不由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这伤寒丸是我祖传秘方,之前嘛!效果有些不稳定,不过!经过我苦心改良之后,效果已达到一丸病除的神效。嗯!这药材甚是难得,更妙在这配方,任你多重的风寒病症,也不用服两粒药丸,可见效果,嗯,真可谓灵丹妙药。如此妙药面世,若在大镇重城,恐怕早就供不应求了。只是我故土难离,只想造福家乡,谁想这乡下野民,愚笨得紧,总是流言障目,搞什么人云也云,一句话,就是讲口碑。对!再好的药也要宣传嘛!小兄弟,你懂的!咳咳…”
吴初雪怎么也算半个读书人,礼乐之书读过不少,也颇有些羞耻之心,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说起自觉有些难为情,只有拼命咳嗽掩饰。
小风也不是蠢笨人,已猜着吴初雪的心思,就道:“这位…嗯…大夫,你救我我,我也是懂知恩图报的人,我一会儿就去镇上,一定会把…嗯…大夫”
“吴大夫”吴初雪提醒道。
“对,吴大夫你这风寒丸,对,一丸药就治好我这风寒重症的事,嗯,一定好好宣扬一番。”
“对了!”吴初雪干瘦的脸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觉得有些不妥,接着又拧起了眉头。过了一阵,他才迟疑说道:“你是外地生人,突然去游说也不妥,这样吧!反正你病刚好,还需要将息一阵,就去我家住个几天,反正有你一口吃的,你每天只需要上街去混个脸熟,脸熟之后,到处随便说说就行了。”
小风眉头紧皱,自己已受了他一药之恩,自觉已有些恩情难报。
若再要去吃他的白饭,这吃人的嘴更短,白饭一吃下肚来,再加上寄人篱下,只怕更违心的事,都要被他逼着做出来,没来由地受治于人,好不自在。
但这吴大夫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若不答应,又显得自己太无情无义,若是答应下来,大违本心不说,受了恩惠越多只怕以后更难脱身。
而且,乾心被自己丢在了那什么城里的客栈里边,虽有托付店家照顾,但他毕竟是不能行动自如的病人,若有闪失,自己怎么给紫天行交待。
但那是什么城?地处何处?现在自己又身处何方?
小风也迷糊起来,再有康老爷和那诸葛先生只怕还在追杀自己,若自己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来,两月之期已近,紫天行应该回来了,那医治乾心怪病的方法自己也教了他,自己一时不回去想也没有什么大碍。
想来想去,小风想到自己一番磨难,最后连尺剑也卖了半柄,还被骗险些丧身,一切皆因没有银钱的缘故。
自己身怀绝高医术,却没有银钱,一切的缘故,只因自己身着破烂,又没有安身立命的医馆,也没法打出正二八经的招牌。
心念到此,小风心中不由有了一个主意。
他抬起头来,见吴初雪还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就大咳一声说道:“吴大夫,我决定了,我去你家,嗯,就住个一年,或者半年也行!”
吴初雪一听,慌忙摆手叫道:“不行!不行!”
这也怪不得吴初雪心慌,他自己就常年吃不饱饭,若再来一个常年在家吃白饭的人,只怕日子再也过不下去。
想到此,他心中暗骂道:这小子真是无赖,打蛇随棍上,莫非是专吃白饭的混小子不成,一听自己给他饭吃,就要赖上自己。
想到此,吴初雪更是大摇其头,连连拒绝不已。
小风又道:“吴大夫,不瞒你说,我也是学医,与你是同道中人,会帮人看病抓药,不在你那里白吃白住。”
吴大夫心中一股忿怒急涌上来,心中恨恨道:这小乞丐花子,饭都吃不上了,半条命提在手上的人,也敢妄称我同道中人,敢辱我斯文人如此!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吴大夫心中虽是怒极,脸上却不露半点,仍是平常神色,只冷冷说道:
“你一个小娃子,不知从那里学会点鸡毛蒜皮,就敢胡吹乱气,你岂不知,大夫手中皆是人命,若是打听到一些古怪偏方,就敢胡乱治人,若是将人治坏治死了,是要吃人命官司的。”
小风连连摇头,恳切道:“我有家传医学,不是乱打听的,治不坏人,就算治坏了人,也不会连累你老人家。”
吴大夫心中更是恼怒,他还没娶老婆成家,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老人家。
他见小风微微歪着脖颈,一幅坚持倒底的执拗样子,就想破口大骂一番。
但他转念一想,又怕小风年纪小性子怪,开口就把他骂跑了,从此活招牌也没有了,就拼命按耐忍住没骂出口。
吴大夫心中急思对策,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一动计上心头,就对小风说道:
“你说你会医术,我也不知真假,这样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病人,得了点…嗯…小病,我本来正要去帮他看病。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一会儿到了那家,我在外边等你,你自己进去为他治病。不过,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带你去的,免得坏了我的招牌。若是你将那人治得好,我就答应你到我店里帮帮忙,若是你不行,你就还是到镇上按我说的去做,你可答应。”
小风也没想太多,立即说道:“好!我……王风年纪虽小,也是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他想此番行事,已算是固定地方立业,应该要一个大名,想起爷爷是王,迟疑一瞬,就自名王风。
吴大夫见小风说话也有几分水平,心中暗道:“这姓王的小娃儿,莫非真是什么大医人家,什么姓王的世家子弟,沦落在这凡尘中不成?”
不过他又马上推翻了心中所想,世家子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有身怀医术学问,又自困在这破庙中,空自病死的道理。
吴大夫见小风满口答应,也就带着他往昨夜来路而去。
走了半晌,见路边有个面摊,吴大夫只觉肚饿得紧,就自行坐下叫了碗面吃了起来。
他吃了两口,只觉不对,抬头见小风站在那儿眼巴巴看着他,不由暗骂声饿猪!一想到要白养一个人,他心中也不由肉痛起来。
但此时也不好太得罪小风,于是他不情愿地又叫了一碗面,吩咐小风坐下来吃。
小风一天一晚没吃东西,消耗又大,又是重病初愈,当下也不客气,连面带汤,只吃了个底朝天,一股热气涌起,身上顿觉好受许多,身手也矫健了几分。
两人吃完面,就又赶路向前,走了个把时辰,就来到一个村落,稀稀落落约有十户人家。
临近村东头一户人家,吴大夫指了指那屋头,向小风交代道:“万不可说是我带你来的,不然人家知道我来了,就不会让你一个毛头小子医治。”
小风医学倒背如流,又得过五方和尚指点,这为了诊治,已不算是初哥。便这一次是一次考验,他没来由有些紧张,又有些是兴奋,隐隐还有一点担忧,生害怕遇上自己不懂的病情。
他在那屋外思索一阵,才走进屋去。
屋中有个人在灶间烧火做饭,小风咳嗽两声,那灶间人抬起头来,是个中年妇人,她疑惑地看着小风,疑惑问道:“你是哪个,你找谁?”
小风心中莫名紧张起来,只觉脸上发烫,好不容易勉强镇定下来说出话去,又觉声音有些发颤,只好勉力放慢语速说道:“我是城里王神医的弟子王风,在这旁边村子省亲,从这里路过,听说你家里有人病了,就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妇人眼神中有些疑惑:“旁边村子,是哪一户,我认识不?”
小风只怕她都认识,也不好乱说,就模糊说道:“就是村子最东头那家,你认识不?”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那隔壁村我也不常去,我认得有个张屠户,我家男人就是跟他学的杀猪,我们过年时才去一趟。”
小风见妇人对邻村的人并不熟悉,暗松了口气,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又急问道:“病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有些怯怯说道:“你们城里的大夫都贵得很,我们没什么钱的?”
小风莫名心中一酸,又道:“我就随便帮忙看看,乡里乡亲的,不收钱的,你到时候自己去抓点药就行了。”
妇人松了口气,就带着他向里边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