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尼伯龙根的指环 (第2/2页)
即便曾经是灰色的水泥墙壁,贴上了白色瓷砖,但墙根的绿色苔藓、间杂其间瓷砖剥落露出的水泥以及泛黄的水渍,都让这栋曾经光鲜的房子显得被时光遗忘了一般。
也许,是成默自己刻意的在遗忘,因为这里有关于母亲的回忆。
成默按下心头的五味杂陈,多年以后再次走入那条熟悉的狭长陡峭的楼梯,此刻他只有一个感觉
——物是人非。
老房子像是没有人住了一般的寂静,成默慢慢的爬到七楼,别人家的房子都换成了防盗门,只有成默家的还是黄色的木门,他掏出钥匙打开这扇油漆都快掉没了的门,还没走进去,一股腐朽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房间里已经铺了一层灰,窗户外面的那株老榆树依旧枝繁叶茂,成默记得每到春天,它就会将鲜嫩的花蕾探近窗口。
成默轻轻的关上门,像是怕惊动谁一般,他走进客厅,但这里几乎空无一物,一座沙发,一个茶几和电视柜,电视柜上连电视机都没有,成永泽几乎不看电视,除了偶尔看看新闻联播。
房子是经典的两室一厅的格局,两个卧室的门都在客厅里,成默先走进了成永泽的卧室,一杆床、两个床头柜、一张桌子、一个书柜。
桌子上的电脑只剩下了一台显示器,机箱不知所踪,也许被搬到了京城。书柜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一本书,只有细密的灰尘在窗户的阳光中泛着光。
成默将背包挂在椅子上,打开了所有的柜子和抽屉,在床底下,床铺下面,各个角落全部都查找了一遍,空无一物,接着他又去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客厅里翻来覆去的找,结果还是叫他失望。
原本他以为多少能在这里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毕竟这把钥匙也是李济廷交给他的东西,在成默看来,这应该就是解题的线索。
成默有些颓废的坐在了沙发上,刚在一番折腾,这座沙发上已经没什么灰尘了,他盯着窗户外面的阳光发了一会呆,脑子急速运转,如果这块表,是父亲刻意要李济廷交给他的,那么多少都会留下一些信息,不至于让他如此的抓瞎。
成默有些不甘心的起了身,用钥匙把沙发划开,将里面的海绵全部掏了出来,但依旧只看见了黑色的弹簧......
成默有些失望的去洗手间洗了手,再次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然而最后他只能选择放弃这条线,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心道:也许只有等自己认知障碍彻底好了,才能发现一些什么。
可能这是他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希望自己不要放弃希望。
从现实角度和普通人的视角来看,成默几乎肯定是在浪费时间做一些无用功,我们谁都不会把奇迹寄望于一块不过是看上去有些高科技的表上。
奇迹如果如此廉价的话,也就不能称之为奇迹了。
但反过来看,大部分奇迹之所以能够降临人间,并不只是因为好运气,而是因为当事者足够坚持。
其实如果成默有选择的话,也许他不会如此的期待寻找到答案,但在还活着的时光里,这点希望,似乎就是他目前能掌握的全部了。
成默走到门口,心道: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死亡当然是一种选择,这样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但他的生命如此短促,等待是件极其奢侈的行为,他只能拼命的寻找。
只要生命还在继续,他就必须要继续寻找......
在扭开门锁的那一刻,成默看到了门背后贴着一张年历,还是去年2017年的年历,其中的一个日期上画了一个红色小圈,成默停住拉开门,看着那个日期呆了一下,11月7日,大雪——这一天是成默的生日。
成永泽送了他一套黑胶唱片,那是歌剧《DerRingdesNibelungen》(注1:《尼伯龙根的指环》),solti(左尔格·索尔蒂)诞辰100周年纪念版.....
顿时成默的脑中轰然鸣响,庞大和肃穆的音乐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巨大的咏唱如冻土上的冰川,在肆虐的暴风雪中累积成了雪白的雄峰,并且那山峰越来越壮美锐利,圆号,长笛,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定音鼓.....组成了密密麻麻的音符如浪潮一般组成了庄严的宣告:
——当人类打开基因这道尼伯龙根之门时,就如同潘多拉打开了盒子,那连自然都不曾控制的东西,妄图以蝼蚁之力去操控,最后只会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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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尼伯龙根的指环》——《尼伯龙根的指环》是19世纪德国歌剧史上的巅峰之作,改编自中世纪德国的民间叙事诗《尼伯龙根之歌》和北欧《沃尔松格传说》。
一共四幕包括:前夕:《莱茵的黄金》,第一日:《女武神》,第二日:《齐格弗里德》,第三日:《诸神的黄昏》。
北欧神话与其他的古代神话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北欧神话中神的身上有着人性的一面,是有一定的限制,其本身也面临灭亡的命运。
最后一幕,《诸神的黄昏》中就体现了这一万物同归于尽、转换新生的思想。
作家威廉·理查德·瓦格纳,是德国歌剧史上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前面承接莫扎特、贝多芬的歌剧传统,后面开启了后浪漫主义歌剧作曲潮流,理查德·施特劳斯紧随其后。同时,因为他在政治、宗教方面思想的复杂性,成为欧洲音乐史上最具争议的人物。
希特勒、尼采、张伯伦、路德维希二世都是他簇拥,但后来尼采与他反目成仇。
尼伯龙根——在北欧神话中意指“死人之国”或“雾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