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智斗京城 第一百四十章、怎知其苦 (第2/2页)
对于姚子贝而言,这一路上,有太多的经历、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苦痛,都足以让她委屈地想哭。但是,她心中,最感痛心的,还是二月初十,在吴宅中的那一晚……
“小无病!瞧瞧你!怎地一见面就把我们家子贝给弄哭了!”从闻雨亭中快步走出来的胡依依,抱住了姚子贝颤抖的双肩,一边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朝徐恪嗔怪道。
胡依依本与姚子贝坐在后园的闻雨亭中,正吃着早膳,聊着家常。这几日经胡依依的精心诊治,姚子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在胡依依朝夕陪伴之下,姚子贝的心情也总算变得开朗了起来。
徐恪刚一进府,只是吩咐了董来福两句话,姚子贝便已经听出了是她徐哥哥的声音。她顿时就变得双颊通红,一颗心“噗通”“噗通”地,如小鹿一般乱冲乱撞。见徐恪大步走进后园内,姚子贝忙鼓起勇气上前相认。
胡依依本来坐在亭子里,不忍打搅姚子贝与情郎相见。她笑眯眯地坐着,正打算着看一幕感人的场景,却怎料徐恪竟连姚子贝的名字都早已忘却。见徐恪“薄幸”如此,她不禁心里头没来由地就对他动了气。此刻,胡依依走到了徐恪的跟前,右手用力地拧了一下徐恪的耳朵,嗔道:
“都是你做的好事!你把人家救了出来,放在了哺人庄里,说好了去接人家的,怎能转身就忘!害得人家子贝妹妹千里迢迢地过来寻你。你可知道,子贝妹妹为了见你一面,她吃了多少苦头!你竟连人家是谁都给忘了!你这小没良心的,看姐姐不把你耳朵给撕碎喽……”
被眼前这两位女子一哭一闹,徐恪睡意顿消。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确是答应过姚子贝,稍后便去接她回长安。不想之后事情一急,便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见姚子贝竟自己长途跋涉,不惜千里赶来长安投奔于他。当下,他心中又愧又悔,急忙歉然道:
“子贝妹妹,都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对!哥哥不该弃你不顾,只管自己回了长安,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想着过来接你。我这做哥哥的……委实是太不像话了!害你这一路,颠簸受苦……妹妹要是觉得委屈,就过来打我两下,求妹妹千万别哭了……好妹妹,你再哭的话,胡姐姐可饶不了我了!”他心中,只道姚子贝委屈痛哭全是因一路颠簸辛苦而起。
见了徐恪被胡依依欺负得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姚子贝又忍不住破涕为笑道:
“徐哥哥!小贝今日能见着你,心里比什么都开心!哥哥对小贝的救命大恩,小贝谢你还不及,怎能怪你呢?”
“对喽……好妹妹,谁让你一开始叫什么‘徐公子’,害得我这脑子一糊涂,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啦!咱们在许昌不就说好了么,今后我二人就兄妹相称。妹妹如今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只管放心住下就是!哥哥我以后……定会护你周全!”徐恪见姚子贝终于露出了笑容,心下一松,也跟着笑道。
“嗯!是小贝见外了,我原本就该叫一声‘徐哥哥’才是!……不如小贝再叫一声吧!徐哥哥救命大恩,请受小贝一拜!”言罢,姚子贝又朝徐恪盈盈拜倒。此刻,她脸上已挂满了幸福甜美的微笑,虽然刚刚哭泣过后的泪痕犹在。
徐恪急忙将姚子贝扶住,柔声道:“好了好了,咱兄妹两个,都是苦命之人,自小就失了父母……从今往后,咱们就该相互照应,可再也别
这么见外了……”
胡依依这时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见徐恪匆匆而来,满脸疲惫之态,这才想起徐恪外出公干,至今日方才回来,估计一直没好好休息,忙关切问道:
“小无病,你在外头忙了七日,一直未曾好生歇息吧?快来快来,我们一起来吃早膳!”
徐恪此时睡意已消,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七日未曾好睡。当下,只得随同二位姑娘,一起到闻雨亭中落座。董来福又着人送上来几样精美早点。徐恪肚中也委实有些饿了,于是拿起这些点心就狼吞虎咽了起来。直把旁边的胡依依看得呵呵娇笑,姚子贝却是微微蹙眉,暗自心疼。
徐恪吃罢早膳,捧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听胡依依问起舒恨天,他便匆匆说了一句:“书仙老哥一会儿就回来了,此刻,我得去睡了……我是真要去睡啦!”
吃饱之后,刚刚离去的一阵浓浓睡意,此时又排山倒海而来。徐恪只觉眼皮子打架,他再也不想多话,便径自离了闻雨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跳上大床,倒头便呼呼大睡……
“徐哥哥,好像累坏了……”姚子贝道。
“没事!他这身子骨,只需好好睡一觉,就全好啦!”胡依依笑道。
……
几乎与此同时,那位南安平司千户裴才保亲自带队,正悄悄潜伏于秋叶草堂门外。一俟秋明礼出门之后,这伙人便突然闯进门去,不由分说,就将赵昱绑了,又用灰布罩了她的头,把她给强行掳上了门外的马车……
一个时辰之后,赵昱已经被带到了南安平司的一间审讯密室中。裴才保拿去了赵昱头上的灰布罩子,笑嘻嘻地说道:“姚姑娘,裴某多有得罪啊!今日把你给带到了这里来。不过……裴某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啊,还望姚姑娘莫怪!”
“姚姑娘?什么姚姑娘!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没来由地把我抓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可是户部尚书秋大人的贴身……贴身丫鬟!赶紧把我放了!”赵昱大声斥道。她见自己双手被捆,无端被人抓到了这一间昏暗的密室之中,周围又站着六七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卫卒,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怒。
裴才保道:“你不就是姚子贝姚姑娘么?到了裴某的手里,你可别装了,装得再象也是无济于事!至于你说的户部尚书秋大人,裴某要问的,恰正是你和那秋大人的事!”
赵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姓赵名昱,你说的什么姚子贝我从没听到过。我只不过是秋大人草堂中的一个丫头,秋大人的事,你问我做什么!”
裴才保盯住赵昱的脸看了半晌,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我抓错了人?此女真的不是姚子贝,而是名为赵昱的一个丫头,不可能!秋府中怎会有这么漂亮一个丫鬟?!
那裴才保见赵昱模样俏丽、容颜美,便一门心思认定她必是秋明礼暗藏的“女死囚”无疑。此时,他见这“女死囚”已落到了自己的手中,竟这般“狡诈”,还敢在自己面前假装他人,立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
“大胆姚子贝!落到了裴某的手中,还敢与我耍嘴皮子!快将你与秋明礼做过的那些‘苟且之事’,与我如实招来!”
“你血口喷人!秋大人堂堂正正一个朝廷大官!我只是给他洗衣做饭、洒扫庭院的一个丫头。我与他清清白白,哪里做过什么‘苟且之事’!”赵昱怒斥道。她闻听裴才保如此污蔑秋先生,不禁气得脸色煞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对方说的“姚子贝”,便大声为秋明礼辩白。
裴才保在青衣卫当差二十余年,审理过的案子无数,对于犯人先硬后软的整一个过程,自然比谁都清楚。他既已认定眼前的美貌丫鬟定是姚子贝无疑,当然要不惜一切弄到自己想要的口供。此时,裴才保见那“姚子贝”兀自嘴硬,便向手下挥了挥手,淡淡地说了几个字:
“给她用刑!”
“裴大人,是给她用‘青字五爪’么?”有一个卫卒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裴才保看着那卫卒一脸淫亵的表情,再看看“姚子贝”玲珑窈窕的身段,突然“啪”地一巴掌打在卫卒的脸上,直把那卫卒打得嘴角淌血,脸颊红肿。裴才保朝那卫卒骂道:“下贱东西,想女人想疯了不是!成天就想着扒人裤子!赶紧地……拿一套夹棍过来!”
那一个卫卒捂着自己的脸颊,诺诺连声的下去了。他直叹自己倒霉,却哪知道裴才保这一刻,嘴里已暗暗吞下了一大口口水。裴才保眼见赵昱如此美貌,心里头也已暗骂了秋明礼无数遍:“秋明礼你这老匹夫,竟暗藏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子,要说你没跟她行苟且之事,有谁能信!无怪乎你要冒险从法场上救下这一个死囚!”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赵昱眼见两个卫卒取来一套夹棍,已然夹住了自己两边的小腿,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叫道。
裴才保笑吟吟说道:“姑娘啊!只要你如实招认,你与秋明礼已有男女之实,秋明礼冒险救你,就是为了将你纳为他府中的姬妾。裴某这就将你放回家去,保证不动你分毫!如若不然,裴某这里的夹棍……滋味可不好受啊!”
“秋大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岂容你们这些小人污蔑……”赵昱仍然怒斥道。
裴才保不愿再与她废话,便朝赵昱两边的卫卒挥了挥手。卫卒会意,稍稍用力一板,那夹棍就紧紧夹住了赵昱的两腿,直夹得赵昱长声惨呼,痛得死去活来……
裴才保又挥手让卫卒松开了夹棍,又问道:
“姚姑娘,你招还是不招?”
“你让我招什么?”赵昱缓缓抬起头,双眼死死地叮住了裴才保,恨声道。
“自然是把你和秋明礼之间,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给招出来呀!”裴才保笑道。
“我与秋先生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们这些狗贼,秋大人若知道这些……一定……一定会把你们给……给碎尸万段……”赵昱用力地喊道,到最后,她说话已是有气无力。
“哦吆!裴某好害怕呀!不过,等你的秋大人来救你之前,裴某这里可还有几十样刑具在等着你呢!姑娘果真不肯招吗?”
见“姚子贝”仍旧低头无语,裴才保再次挥手,卫卒上前,两边用力,再次将夹棍压紧,这一次的力道,已明显超过了上一次。
那两根夹棍,越夹越紧,已然夹破赵昱粉嫩无暇的皮肤,创口处鲜血汩汩而流。赵昱直痛得仰天大叫,她浑身颤栗、不断摇头,一张脸已经胀成了紫红,满头的长发都痛得好似根根竖起。
两个卫卒继续用力,夹棍越来越紧,越夹越紧,眼看着再夹片刻,赵昱的腿骨都要抵受不住,尽被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