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篇42 极盛背后的阴霾 (第2/2页)
“川—滇”茶马贸易受到影响,直接利益的损失,自然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时任西南巡抚使的张士逊获悉其情之后,便格外重视,亲自奏疏一道,向朝廷禀报。
但惯性这种东西同样存在于帝国中枢,朝廷一开始也没有太过重视,毕竟滇黔地区的骚乱,又何尝真正平息过,蛮乱而已,闹一闹,也就消停了。
当然对于杀掠汉民之事,是不能姑息的,再者也需要给张士逊面子,于是朝廷给滇黔二道衙司下达了一份措辞相对严厉的敦促令,要求二道严加约束整顿,还民治安。同时,又给二道土司们降了一道制书,要求他们配合大汉官府,维稳滇黔,迅速恢复地区安定。
这样的举措,若是发生在太宗朝,哪怕在康宗朝,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但是平心而论,到建隆时代,西南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土司们,早就对朝廷失去了三十年前那般的敬畏乃至感恩之心。
因此,当朝廷制书下达时,响应的土司很少,或者他们似乎并不需要朝廷来干预,安稳过日子的依旧安稳,互相攻伐的依旧打得火热。
而地方官府与驻军,却不敢不把朝廷制令当回事,还是大举出动,重拳出击,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真心剿贼,一心维稳的,还真就不多。
相比之下,有些官府官军,却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杀戮掠夺蛮民.矛盾被激化,更大混乱的到来,也就不出意外了。
察西南治安难定、蛮乱渐剧,朝廷也慢慢重视起来,对两道官府维稳不力,甚至渎职懈怠、阳奉阴违的行为,刘文济更觉愤怒。
于是,从建隆五年到八年,刘文济对滇黔二道从政治到军事进行了频繁的整饬,但是,这种整顿给西南军政带来了剧烈阵痛,也导致原本秩序的进一步失控。
最大的乱事,也就发生在建隆八年秋末,以“滇桂”交界最宁州教合三部(阿月、合资、王弄山)联合举旗反汉起始。
这场叛乱,起初获得云南道司重视的原因,只因为教合三部乃是获得朝廷册封的世袭土司,这种背叛与挑衅,可比一般蛮乱的性质要严重多了。
因此,在得知乱事发生后,最宁州的守军便迅速出击,意图剿灭乱事于萌芽,然后,竟然被三部叛军打了个全军覆没,最宁州由此失陷,乱事也由云南偏僻一小州,向更广泛的地区扩散。
与三十多年前的川蜀起义不同,当年虽然遍地烽烟,义军扎堆,但从头到尾都是以剑南叛军为主,有王小波、李顺这两个起义军领袖。
而发生在滇黔的叛乱,持续的时间更长,但并没有达成了一个联盟,没有形成统一指挥,似乎就是大伙都对汉人、对大汉朝廷的统治不满了,于是有人牵头反汉了,于是就跟着举起叛旗,或者从中浑水摸鱼,借着混乱扩张势力,在反汉的同时,相互之间依旧没有停止互戕吞并的行为.
但就是在这样一场堪称魔幻的“叛乱”中,叛乱的规模与范围却在整个建隆九年里都呈现扩大的趋势,到建隆十年初西南叛乱最盛时,滇黔二道,半数以上的地区都有土司或蛮部叛乱。
而作为叛乱策源地云南,几乎全部沦陷在叛军的烽火中,即便官军凭借着强大实力,始终保持着一个强势地位,但在处处烽火的局面下,在平乱事宜上,依旧显得被动。往往是一乱平,一乱又起,此起彼伏,治乱反复,官军也不免疲于奔命。
出现这样的局面,除了叛军充分发挥其“地头蛇”的属性之外,还因为,同样有诸多汉人豪强,也按捺不住,意图火中取栗。同时,许多饱受官府及土司压榨的下层汉、蛮民,也各自裹聚谋乱。
于是,至少在建隆九年,几乎整个云南道,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