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圣银的壁垒 (第2/2页)
看着那裸露出来的手臂,其上有着一道又一道圆形的疤痕,就像《福音书》中圣者所拥有的圣痕一般。
华生隐约地猜到了,这样的疤痕想必遍布了塞尼·洛泰尔的躯体,只有这样他才能将那些融毁的缚银之栓从体内抽出,她能想到那样的画面,妖魔化的躯体给予他强大的生命力,在用意志对抗这一切的同时,他在自己的身上刨开一个又一个深入骨髓的伤疤,将那些熔化的圣银从体内排出。
仅仅是想想华生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幻痛,谁也不清楚塞尼·洛泰尔凭借着这副躯体,是怎么样支撑到了今天。
“根除妖魔吗……这理想听起来还不错。”
塞尼·洛泰尔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对于根除妖魔没什么兴趣,不过……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扭曲的世界的真面究竟是什么。”
他收起了钉剑,说道。
“看起来我们还有的谈,016。”
听到这里华生那紧绷的思绪终于放松了下来,她长呼了一口气,虽然稍适放松,但她没有完全地放下警惕,从之前的交谈与作战便可以看出,在这漫长的痛苦里,塞尼·洛泰尔的心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保持真诚。”
华生说着便走近了塞尼·洛泰尔,同时还举起了手伸向他的头颅。
“你要做什么?”
他看起来并不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这是名为【间隙】的力量,与缄默者的有些相似。”
“入侵意识?我接触过的。”塞尼·洛泰尔说。
“对,我可以直接通过这个让你看到我的记忆,比起我的花言巧语,还是这种东西比较真实,不是吗?”华生说。
“直接窥视记忆吗?你居然愿意替那个继任者做到这个份上……我会在你的记忆里见到他吗?”
“或许吧。”
手触及到了塞尼·洛泰尔的头颅,抚摸着那干瘪的皮肤,还有那锐利的冠冕。
“你也会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你曾经的样子。”华生说。
“这也是你为什么放松下来的原因之一吗?”他问道。
“差不多……”
说道这里,华生也陷入了一丝的迷茫,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究竟是华生?还是016?就像她应该把眼前的男人看做是塞尼·洛泰尔?还是曾经的拉斐尔?
那场燃烧的夜晚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将大家推上了不同的歧路。
“无论你还是不是拉斐尔,至少你身上有着他的影子,而我曾经和他是好朋友。”
燃烧的火光从眼底涌起。
两人的距离近,近到在这个距离里,双方都能轻易地杀死对方,好在华生占据的是安东尼的躯体,她不畏惧肉体上的死亡,可在她的身前,塞尼·洛泰尔有着与她一样的自信。
猩红的眼瞳倒映着火光,【间隙】入侵,思潮涌起试着接触塞尼·洛泰尔,但就像之前华生的遭遇一样,她遇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它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拒绝自己入侵眼前这个男人的思绪。
华生短暂的疑惑后,她警惕地撤步。
“别紧张,你的能力被它阻挡了。”
塞尼·洛泰尔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那个荆棘的冠冕。
看着疑惑的华生他露出微笑,紧接着转过身走向那升华之井。
“果然,你们知晓的情报也不多。”
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他再一次地试探了华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怎么回事?”华生问道。
“那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不过简单点说……”
塞尼·洛泰尔停步在升华之井的边缘,他看向下方那片粘稠的黑暗,转过身对华生说道。
“在很多年前,我成为新教皇之后,我搜刮了很多关于【真相】的情报,而这无疑引起了那些缄默者的注意,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我疲于奔命,直到有一天我差一点就要被杀死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掉进了这口深井之中,我以为我会死在那片黑暗里,但很意外,我活了下来,缄默者们没有继续对我追击,但当我离开升华之井后,它们便再度出现了。”
塞尼·洛泰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荆棘的王冠。
“我用自己做了很多次试验,我找到了对抗这份力量的方法。”
“是圣银,圣银阻碍了思绪的入侵,整个升华之井便是一个由圣银浇筑的大型构造体,它在那时成为了壁垒,没有实体的缄默者无法穿越阻碍,它保护了我。”
华生面色冰冷,这是极为关键的情报,但就这么被塞尼·洛泰尔轻易地讲出。
“跟我来,016,我想让你看一个东西。”
“听起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华生没有动弹,而是充满警惕地说道。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些情报说出来,说到底大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过去的记忆也只不过是些许可笑的留念而已……我们对于对方都有着一定的价值,在价值用尽前,我们都可以互相信任。”
寂静里机械的扭转声响起,在那漆黑的井壁边缘,一个又一个的台阶伸出,它们螺旋向下,指向下方无尽的黑暗。
“跟我来。”
塞尼·洛泰尔再次说道,这一次他直接踩在了那陈旧的阶梯上,向着下方的深渊走去。
华生停顿了很久,她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只是猜想,但这猜想也足够令自己警惕。
自己现在拥有着实体,可以踏入其中,可一旦自己被在下方杀死,那么壁垒就会成为牢笼,失去实体的自己会不会就此被圣银囚禁在其中呢?
她不清楚答案,但她一定要做出抉择。
华生咽了咽口水,她很久没有这样感到紧张了,犹豫了稍许,她还是踏出了步伐,跟上了塞尼·洛泰尔,黑暗一点点地没过她的身体,将两人彻底地吞食。